最新讲话系列6147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詹姆斯•赫克曼教授：在港中大（深圳）本科生毕业典礼上讲话（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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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港中大（深圳）20**年本科生毕业典礼上的讲话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詹姆斯•赫克曼教授

（20**年6月5日）

　　感谢各位的热情欢迎。很荣幸受邀参与本次毕业典礼，与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的优秀师生们共同庆祝这个重要的时刻。

　　值此之际，我要向各位致以最热烈的祝贺！能够毕业于如此一流的大学，实在令人欣喜。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在短短几年内筑成卓越师资与学生团队，这无疑是一种奇迹。如今，这个奇迹已经转化为大学的蓬勃发展和卓越成就，这正是我对中国深感赞赏的众多方面之一。

　　中国是一个矢志追求卓越的国度，而诸位都是实现这一愿景的推动者。你们对优秀和卓越的重视，于我和许多美国人而言，是对全球范围内对卓越和精英制度诸多质疑的强有力的回击。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追求卓越、力求至善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而我很荣幸能够来到这个追求至善志存、鼓舞青年学者攀峰逐壑的国度和大学。在这里，我们的青年毕业生即将踏上各自的工作岗位，以最高的标准勇往直前，去追求最崇高的价值。

　　今日，诸位即将踏上新征程，离开校园。而我将于香港中文大学（深圳），与众多一流学者、团队一道，深入研究人工智能、机器学习、模式识别和经济学等领域，共同创造一批研究成果，助力中国应对未来几年的挑战。今天，在此演讲中，我希望或多或少地在各位心中种下一份使命感，燃起你们毕业后的使命火炬。

　　其中，有一条路较为明确。近来，关于人工智能、机器学习和科技的讨论如潮，史蒂芬•霍金、埃隆•马斯克、罗杰•彭罗斯等皆声称我们应对这些“进步”保持警惕。他们描绘了一个由机器主导的反乌托邦世界，认为机器将超越我们，并最终掌控我们。我认为这种观点站不住脚。我相信，我们在这方面有着巨大的希望。人工智能带来了无尽的前景，任何潜在的危险都可以得到克服，除非我们盲目放任自流，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拥有一流的人工智能团队和杰出的科研团队。我来到大学是为了向诸位学习，从诸位身上获取知识，共同成长；
同样地，外面的世界也有许多人期待从你们身上取经，从你们的知识宝库中获益。然而，当你们走出这所大学，无论选择继续深造还是步入职场，你们将面临巨大的挑战，这些挑战不仅关乎中国，也牵涉到全球的未来。

　　全球面临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就是人口老龄化。在中国，许多人将其归咎于独生子女政策。然而，大量研究表明，尽管独生子女政策在其中起到了一定作用，但远非主要因素。生育率和家庭生活的变化是现代经济发展的结果。这是一场革命的产物，使得妇女获得了平等地位，教育得到了积极推动，男女皆受到了良好教育，并创造了全新的家庭生活模式。这也使得生育的成本加大，产生了经济学家所言的时间机会成本，以及诸如住房成本等问题。随着富裕人群财富的增长，他们走向了世界。众所周知，如今中国需要用智力来取代人力，而你们正是这支“智力新力军”的一份子，将继续努力迎接未来的世界挑战。在这个当下，你们所代表的正是一种变革的力量，你们要不断提升技能，不断挑战自我，将科技水平提高到新的高度。

　　与此同时，我们知道，中国正在努力消弭城乡间的教育机会差距。随着机会日益增多，全国人民将拥有更多获得现代教育和国家支持的机会。

　　然而，我想与大家分享一件事，一个让人振奋的科研和政策机遇，那就是，中国正在探索一种新的方式来弥合传统的城乡差距。实际上，这也是我今天在此发表演讲的重点。表面上我在谈论AI和其他课题，但我真正想传达的其实是下面这个信息。

　　我们都知道，在农民工迁徙潮中，许多孩子成为了留守儿童。这个问题已经引起了广泛的讨论。我们也了解到，当孩子们离开父母时，往往会面临心理发展上的问题。许多研究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儿童发展的研究表明，缺乏父母陪伴的早年时期，对孩子们的影响最为深远。

　　有鉴于此，相关项目正在中国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说到教育，我们往往会先联想到实体教室。但我们必须理解，教育不仅仅关乎教室、教科书和常规的课堂教学。正在实施的这些项目，这些政策，尤其在农村地区，不仅仅局限于传统意义上的“课堂知识教授”，而是在尽可能为儿童提供“脚手架”支持，帮助他们更好地参与到教育之中。过去50年的研究证明了“脚手架理论”的重要性，即充分了解每个孩子、每个学生所处的阶段，并以适度的步调引导他们向前发展。这些知识基于新的科学基础，包括心理学、经济学、神经科学，以及我们对人类发展的理解。

　　目前，中国正在开展一项名为“慧育中国：山村入户早教计划”（ChinaReach）的创新计划，由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推动。“慧育中国”展示了将适应性强化学习方法应用于弱势人群的价值。目前开展的工作主要涉及算法和儿童发展，目的是提供一种类似精准医疗的个性化教育。大量研究表明，这种个性化的方法非常有效。

　　对于当今的政策制定者，他们常常会面临一种诱惑——即固步自封，遵循既定的解决策略，而中国正在积极抵制此类思维定势。对此，我表示由衷的赞赏。也就是说，当我们察觉到问题，尤其是儿童早期成长的严重影响时，许多国家和决策者可能会盲目选择某个现有的解决方案。但如果我们这样做，将其应用到中国特别是中国的农村地区，我们可能会发现这种做法代价高昂，效率低下，甚至还需要一套现在并不存在的“基础设施”。

　　事实上，我们应深入剖析已取得成功的项目的核心要素，取其精华，并探索低成本的实施路径。在繁杂的讨论中，我们要清晰洞见学习与教育的本质（关于学校，也关乎孩子本身）。具体而言，教师、照顾者和父母在孩子的生活中都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同样，了解并推动成年人与孩子的有效互动对于我们正在逐步深化理解的儿童发展问题具有重要影响。深入研究之后，我们或许能以约为成熟方案5%的成本来实施这些策略，而非盲目地随大流采用现有方案。至于成年人与儿童之间最有效的互动方式，我们的理解才刚刚开始形成，尽管这似乎是我们本应早就明白的事情。

　　我知道很多人会认为：“你已经获得了学位，你应该警惕，毕业后就学不到什么东西了。”这种观点默认了大学教育就是人生的全部，但我认为这是非常不正确的。希望大家可以继续关注这方面的工作，并不断深化理解。

　　我今天之所以和大家分享这些内容，是为了摸清如何利用科技、新测量算法以及工程师所称的"自适应控制"方法改善这一进程。虽然人际互动不是机械化的，但理解这些互动对如何养育儿童，甚至是如何为儿童提供合适的教育至关重要。

　　我们的任务是在孩子们步入校园之前，通过多种方式培养他们的技能，并协助父母掌握适宜的育儿技巧。我们真正需要深入理解的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一个古老的问题。父母和家庭生活在几乎所有主要宗教中都被奉为“圣物”。但现在我们开始意识到，育儿方法有优劣之分，有的值得赞扬，有的则需要警惕。

　　我热烈欢迎大家参与这一激动人心的研究，并紧密关注该项目在香港中文大学（深圳）的进展。即使你们无法直接参与，我认为你们应该为母校正在进行的基础研究感到自豪，为该研究所带来的巨大福祉、强有力的政策创新和新的世界知识而感到自豪。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在父母、照顾者和孩子间的互动的研究，必将成为社会政策的先锋，引领人类发展科学的新浪潮。

　　祝愿各位在前行的道路上事业有成，一帆风顺。盼望诸位能密切关注当前的进展，思考如何参与到这项重要的议程之中。感谢大家的关注，祝愿大家前程似锦。